第177章 大公子,别哭-《权臣的在逃白月光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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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在等。

    这一年多的光景,养了那么多的暗卫,并非每一个都武功高强。很大一部分人在做的事情,是盘查京中人士。

    重点的京畿营,府兵卫,自然是早就盘得不能再透。

    可公子早说过,这样大规模的刺杀,不可能全部用官家人,否则一个失败全部服毒自尽,官家不可能不查。

    因此这一年多,京中无户籍、无身份的流民,是他们盘查的重点。

    十三刚刚看过这男子的长相,已经去了有一个时辰,若此前有盘过此人,他的软肋到底在何处,不多时便可带过来。

    如此一想,徒白也不急了。

    他若真的无所顾忌,在取下嘴中阻碍时便会咬舌自尽。

    果然,约摸过了半个时辰,僻静无声的暗牢外,突然响起孩子的哭喊声,那从始至终坚如磐石的男子倏地从地上站起来:“你们……你们抓了谁来?”

    这次轮到裴宥不言不语,不紧不慢地看着十三带着两名暗卫,押了一对母子过来。

    妇人看来与那刺客年龄相当,孩子不过三四岁,一进来,刚刚还幽静的暗牢里,充斥着孩子的哭喊声。

    “你们有什么冲着我来!罪且不及妻儿,与无辜稚儿又有何干?”

    “无辜稚儿?”裴宥挑了下眉,清寡又淡漠地指了指那哭闹的孩子,“那便从这无辜稚儿开始吧。”

    “稚儿毕竟无辜。”裴宥无甚表情地靠坐在太师椅上,漫不经心地转着自己手上的扳指,“便干净点,‘贴加官’罢。”

    贴加官?

    被铁链锁住的人简直不敢相信。

    这便是百姓口中温煦儒雅,心怀仁善的裴世子吗?!

    对三岁稚儿用此等酷刑,他根本就是个丧心病狂的无耻之徒!

    暗牢中的刑具应有尽有,十三得令,与一名暗卫抬了邢床来,转眼那哭闹的孩子被固定其上,哭嚷的变成刚刚一脸煞白的妇人。

    “大人,大人不知我家郎君犯了何种过错,民妇替我家郎君向大人磕头了!大人放过孩子,您有什么……有什么怒气冲着民妇来!”

    裴宥踱步到邢床边,扯了扯唇角:“不急,这孩子之后,便是你。”

    那妇人一下子跌坐在地上,惊恐地瞪大眼,眼看着眼前风光霁月的男子极为清雅地净了手,坐到邢床边,慢条斯理地浆湿了纸,像是在做什么高雅的事情一般,不疾不徐地往孩子面上贴。

    孩子全身都被固定住,早就吓得哭都不会了,只一下一下抽着鼻子,一张纸盖上去,吸鼻声都小了许多。

    他丝毫没有犹豫,极为熟稔地再浆湿一张,继续慢条斯理地往孩子面上贴。

    根本……根本就是做惯了这种事情,不会有丝毫手软的人啊!

    “夫君,夫君!”妇人崩溃大哭,“夫君你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,你快求求这位大人啊!轩儿他才三岁啊!”

    那刺客挣扎,想要挣掉锁链,大嚷道:“枉世人都称你心慈好善,恭谦仁厚,原是披着人皮的恶鬼!有本事你杀我,莫要杀我妻儿!”

    裴宥突地笑了起来,指尖抵额,笑得四周都要失了颜色。

    待阒黑的眸子抬起来,里面却是丝毫笑意都无:“我不杀你妻儿,你便会去杀我的妻儿,饶是大罗神仙,也做不来这等慈善之事。”

    “你且放心,尽管替人守着那些秘密,我逮不到执刀人,能亲手毁一把你这样的刀,亦是快意的。”

    继续慢条斯理地贴了一张浸湿的纸,扬着眉头拍了拍孩子的面颊:“啧,真可惜,你这稚子,大约就要断气了。”

    “夫君!!!”

    噗通——

    那人终于再坚持不住,笔挺地跪在地上:“裴世子,小人都招,世子想知道什么,小人统统都招!”

    -

    温凝发现自己在做梦。

    她偶尔也会做这种“清醒”的梦,明知道自己在梦里,却突不破梦境,醒不过来。

    她喊了裴宥两声,可听不见自己的声音,裴宥也毫无反应,冷凝着脸与徒白一道出了书房。

    出去温凝才发现,这里不是国公府,是另一个她同样熟悉的地方。

    梧桐巷。

    这辈子是梵音音在梧桐巷,可上辈子,是她在那里被裴宥关了几年。

    裴宥与徒白出了宅子便骑马疾行。

    刚刚徒白说出事了?出什么事了?

    为何裴宥不需他多言,马上明白了一般,他们现在又去哪里?

    梦里的冬日,同样在下雪,厉风刮面而过,雪便似刀子一般割在脸颊。

    温凝奇怪极了,明明是做梦,竟然有这么真实的感受,她甚至找不到自己的所在,可耳边的风,几乎割破皮肤的雪,那样的真实。

    她看着裴宥和徒白一路疾驰,出了长安街,又出了京城,夜晚的京郊,黑得目不可视物,他们的马匹却丝毫未停。

    一直行到一处山坳,温凝终于明白他们要去什么地方。

    这是望归山,他们要去望归庄?

    裴宥带她去过的。

    果然,马匹停下来时,温凝看到了熟悉的“望归庄”牌匾。只是裴宥和徒白都未在门口多留,下了马,连马都顾不上栓,快步往庄内去。

    温凝甚少见到裴宥这般失态,他向来是沉着的,冷静的,可现下,他几乎是要奔跑着到庄内。

    可在推开那扇大门时,他的步子猝然停下,整个人都蓦然僵住。

    温凝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切。

    掉在地上的破败灯笼,被砍落在地的残垣,满目的血,满地的尸体。

    空气中溢满了刺鼻的血腥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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